胡立彪

　　前不久，中國電信上海公司因在回復上海市消保委關于解決IPTV（交互式網絡電視）開機廣告問題的回復中“用語不當”“態度不好”，引起輿論強烈關注。在發現問題的嚴重性后，該公司近日發布公告，口風一變，稱“高度重視”“成立專項工作組”“研究IPTV開機廣告一鍵關停技術方案并將盡快落實”。但這似乎未能消除此前造成的負面影響。

　　“投放開機廣告，主要為提高用戶體驗”，中國電信上海公司在給上海市消保委回復中的這一表述，是網友吐槽的最大槽點。有人認為，這反映出該公司在處理與消費者關系問題上存在邏輯錯誤。企業自以為是為消費者好，這種越俎代庖式的“關照”，恰恰侵犯了消費者的自主選擇權。“最令人反感之處，是廠商用一種道德優越來粉飾逐利動機”“在市場經濟語境下，甲方乙方之間可以少一些道德表達，多一些契約精神”，網友如是評點，可謂一針見血。

　　近些年，消費者關于電視開機廣告問題投訴不斷，已經引起相關職能部門和消費者組織的重視。2019年7月，江蘇省消保委就此約談一些智能電視機廠家，督促它們盡快解決開機廣告影響消費者體驗問題。此事一度成為社會關注的熱點，也促成中國電子商會和中國電子視像行業協會分別出臺標準，對智能電視開機廣告進行規范。

　　相關標準出臺后，目前智能電視機廠商基本都能做到將開機廣告時間限制在30秒以內，但“需有關閉廣告提示并有關閉按鈕”“在產品包裝上顯著標明含開機廣告字樣”等要求，企業執行情況參差不齊。對規范要求執行不到位，根本原因在于企業面臨著利益糾結。經過多年快速發展，我國彩電市場目前已進入存量時代。市場飽和導致銷量下降的同時，價格競爭也更加殘酷激烈。彩電市場價格一再拉低，而廠家還能挺得住，很大程度上依賴于開機廣告收入的貼補。

　　與智能電視機生產企業類似，電信運營商提供IPTV服務的收益也主要來自于開機廣告。為吸引用戶辦理寬帶業務，運營商一般會免費贈送機頂盒，加上這些年提速降費政策一再加碼，經營壓力日增，因而就更加依賴開機廣告業務了。

　　了解了上述背景，就明白廠商為何要在開機廣告上做文章了。有學者表示，觀眾忍受幾十秒廣告，享受相對較低的硬件價格和一些免費內容，而智能電視、機頂盒廠家和運營商通過開機廣告增加一些營收，似乎是皆大歡喜的事情，但為什么消費者這邊不接受呢？原因就在于利益站位不同——企業的做法影響了消費者體驗。就像貧窮不能成為偷盜的理由一樣，相關企業商家也不能把自家日子難過當成讓消費者承受開機廣告之苦的理由。而且，基于“羊毛出在羊身上”的市場邏輯，相關企業商家從開機廣告中獲得的利益最終還是通過消費者的消費行為實現，而消費者享受的所謂“實惠”，實乃消費者自我施予。理解了這一市場邏輯，相關企業商家的說辭便都失去了支撐，而站在道德高點的“粉飾”也就顯得十分可笑了。

　　既然大家都關注“用戶體驗”，要解決電視開機廣告問題就應從這里入手。事實上，消費者并不是完全拒絕開機廣告這種形式本身，他們體驗不佳者，主要是開機廣告的一些做法，比如質量低下、強行植入、無法關掉、時間過長等。若相關企業商家在這些方面能有所改善，消費者當能夠接受。所謂“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對待電視開機廣告問題，相關利益方都要學會換位思考，做出利益讓渡。最好的辦法，就是出臺強制性標準或規范。希望有關部門能夠權衡利弊，把準平衡點，盡快拿出可行的標準法規出來，讓企業生產經營、職能部門執法監管、消費者維權都有法可依。